第 14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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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丽珍在嘴里衔了根宽发绳,又假作手上被缠住。
  外头乱作一团,两名仆女将她扶着坐起,七手八脚帮她解绑。
  
  冯丽珍一直坚持到聂城走进房间,眼眶悬着的泪才掉落下来。
  第一回见这人脸黑成这样,冯丽珍现在是真怕。
  “她去哪儿了?”
  “我,我不知道……她带了个小子,两人一起把我打晕了。”
  冯丽珍缩着脖子,努力做出副无辜模样。
  
  孟昕说问她什么都要说不知道。
  不知道禁足的事,不知道孟昕会逃跑,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挨这一记。
  只知道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受害者就好。
  
  聂城也并不指望能从冯丽珍嘴里问出什么。
  这个人从头到脚写满了奸诈,看一眼都叫人犯恶心。
  “关起来!”
  聂城转身大步向外,吩咐杨随侍,“带上二班,去冯家。”
  
  府邸私兵,以前一直养在外头。
  爆炸案后,原本聂修要从皇宫拔几队人过来,聂城拒绝后,聂修才知道他自己有兵。
  
  聂永墨跟聂永荣,十五岁起荣丽便训了兵士随身护卫,看起来是普通随侍,实际上人人配枪,安保一级。
  聂修自知失职,养兵的事聂城既然告知,他也不多插手,还拔了些兵器和经费,让他自己安排。
  于是外头养的兵,便调了一些回来。
  后院原本空荡荡的小楼,一屋八人,百来人住得满满当当。
  
  一班是随侍班,二班则是新入编的兵士,以前一直分在矿场巡卫,常作野外训练。
  这是他们入府,第一次集体任务。
  杨随侍带队进停车场,上百人队伍整齐划一,脚步齐整得仿若一人。
  
  停车场几辆矿车开出,车厢站满持枪兵士,行在街上,极引人注目。
  聂城白车在中间,彰显身份。
  有指点议论的,见到他这辆铁车,也赶紧捂口不言。
  
  这一路过去,声势浩荡。
  冯家门前守卫远远看见,便有人一路小跑进去通告。
  
  聂城白车抵达门前时,冯先恒已带人立于阶下相迎。
  “城少爷。”
  聂城隔着车窗扫了冯先恒一眼,看他一礼低头到底,转面看向前方,“人呢?”
  冯先恒一脸迷茫,“您是问……”
  聂城抬手,阻止他继续说话,“多的不用说。我只问你,孟昕人呢。”
  
  前几回见面,冯先恒自认对聂城有一定了解。
  联姻的事,聂城因为心思在那范姓女子身上,他几次隐晦提及,都被毫不留情地打了回来。
  好在聂城这个人,极看重利益。
  只要自己能对其提供帮助,不触犯到一些禁忌,是能得到重用及礼遇的。
  
  昨日拿到司机送来的纸条,冯先恒反复思量,觉得自己一力否认置身事外,或许是个办法。
  于是明知冯丽珍在聂城府邸煎熬,也忍耐一夜,等聂城上门。
  
  冯先恒以为,聂城或许会将冯丽珍送回,又或者就算有所怀疑,至少也进府坐下谈谈,周旋一二。
  他万没想到的是,聂城根本不谈怀疑二字,而是认死了孟昕出逃,就是他们背后帮手。
  带着数车武装兵士,一路逼至前门,半句话不谈,只问他要人。
  
  明明只是个年轻皇子,平日相处,也不见得有多少帝王威势。
  偶尔对旁人态度和煦,请提意见时,冯先恒在一旁看着,心中不免轻慢。
  
  到底不是有实力母族教养出来的皇子,提不出一点傲气。
  身上流淌着来自母亲的不纯血脉,是其最大短板。
  幸而被他看中,尽心辅佐。
  要不然,可真是团难以扶上墙面的烂泥。
  
  可现在,只淡淡一眼,冯先恒背心便有汗沁出。
  从前那些想法,在刚刚他那一声质问,厌烦目光中,烟消云散。
  
  聂城倒不像他那暴虐二弟,怒起来,整个人身上都爆起火花,身边一圈都能被溅到波及,无人幸免。
  他也就是那副不变神情,仍是体质虚弱,疲懒的模样。
  可那话语中一丝冷意,却莫名冻得人胸口发凉。
  
  而且聂城,他也并非仗着身份强压人一头。
  后车下来的百来位兵士,整齐站在冯家门前。
  头戴军盔,绑带扣在唇下,姿态英挺。
  一身军服,不带任何皇室标识,袖章上小小c字,表明是聂城训养的私兵。
  他们举臂提枪,枪口微微上扬,指着出来迎客的一群冯姓青壮,每位都不曾漏下。
  
  冯先恒站在车前,倒是没后头感触深刻。
  后面一群听说大皇子亲自登门,穿着华服着急赶来露脸的男男女女,此时若不是咬紧牙关,收紧战战两股,怕是要当场现出丑态。
  那黑洞洞的枪口,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,都是顶着脑门心。
  就怕冯先恒一个没答好,枪子下一秒就冲出来,灭了冯氏满门。
  
  当初跟聂修闹得不可开交,冯家门前都没来过这样多的兵士,把事情搞得如此下不来台。
  要么服从,要么死。
  这些私兵,就是聂城表达的态度。
  
  “我再问最后一句,孟昕,人呢?”
  冯先恒站直身子,小心地从怀中摸出块手帕,在后方缓慢移动的枪口下,先擦了擦额角滑入腮下的汗水。
  紧接着,他又摸出一张折得整齐的纸条,两手托着递出。
  “这是范小姐昨日托司机递交的书信,您先看看。”
  
  聂城取过,两眼就扫完了,“所以,冯小姐上门,你不知情?”
  冯先恒赶紧解释,“她登门拜访,是因为替范小姐办了件事,去递交表格的。”
  为了证明这话属实,冯先恒又把孟昕昨日交给卖花人的纸条取出。
  
  “报名?这又是搞的什么鬼。”
  杨随侍探头看了一眼,小声说:“昨天范小姐带了个孩子回来,十来岁模样,说是刚上族谱的弟弟。应该是范先生孙儿?”
  聂城将纸条攥成一团,“别的我不管,我要见人。”
  
  冯先恒看聂城看向自己,心中暗暗叫苦。
  “这件事,我实在是不知情。丽珍也不是早有预谋要帮助范小姐脱逃,真是正撞上,被强行留下的。”
  孟昕递来的那张纸条,也写得很明白。
  因为被禁足,又必须上鉴钟台,才有离开之举。
  冯小姐恰巧上门,便行了无礼之事,以她作替。
  她事情告知冯先生,希望能明日再去寻人,帮她这一手,日后必有厚酬。
  
  纸条写得很隐晦,所谓厚酬,大概说的是他们先前商量过,老实在外呆上两年的事。
  提醒冯先恒照光节那日,需要他帮忙上鉴钟台的话,是通过司机转诉的。
  想来也考虑了万一聂城登门寻人,冯先恒可能会受不住压力,暴露留言。
  
  “单靠她一人,能上得了鉴钟台?”
  聂城想了想,“她让你今日再去,你竟老实等了一夜?若说这里头没什么协议,我可不信。不会是你们做了什么约定,会暗中帮手吧?”
  “绝无此事。”冯先恒斩钉截铁。
  聂城并不信冯先恒所说,这只老狐狸,根本听不出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。
  孟昕也是一样,最会玩声东击的花样。
  
  “进去看看。”聂城靠上椅背,“别弄乱东西,叫冯先生有状往宫里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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